第二十九章 心魇回生局未央-《孤锋莫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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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先是涣散了一瞬,随即迅速聚焦,落在近在咫尺、脸上血色尽褪、惊骇欲绝的阿橙萝脸上。
短暂的茫然后,他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做出一个惯常的嘲讽表情,却因为面部肌肉与神经正在高速再生而显得有些扭曲诡异,声音沙哑得如同粗糙的砂纸相互摩擦:
“呵…大惊小怪…同命蛊…白种了?阴诏司…魂印使…哪个不是…从幽冥爬回来的…怪物…”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气力,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他尝试用手臂支撑起身体,新生的骨骼与肌肉纤维发出令人极度不适的“咯吱”声响,仿佛一具正在自行拼凑起来的破碎人偶。
阿橙萝猛地一个激灵,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惊骇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滔天恼怒、劫后余生的后怕、以及极度不爽的复杂情绪。她狠狠剜了莫宁一眼,嘴上丝毫不肯落下风:“呸!谁知道你这毒舌鬼这次死得这么透心凉!心都没了!姐姐我还以为真要提前守寡,还得给你这冰块脸风光大葬呢!下次再玩这么刺激,我就…我就真把你剩下的零件炼成最丑、最臭的看门蛊尸!”
话虽说得无比刻薄,她还是伸出手,掌心贴在他正在剧烈起伏、重塑的胸膛附近,一股柔和却带着奇异生机的七彩蛊力度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辅助他稳定那汹涌复苏却因高速再生而略显狂乱暴走的幽冥死气。
莫宁没有拒绝,借助她的力道,缓缓坐直了身体。他低头,漠然地看着自己胸口那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新生的血肉不断覆盖伤口的景象,眉头微微蹙起:“蜃晦…那三枚贝币…有古怪…不仅能彻底湮灭生机…还能噬魂蚀魄…差点…真就…回不来了…”
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力量的回归,甚至因为这次无限接近于真正死亡的体验,对幽冥死气的本源力量有了更深刻、更恐怖的领悟与掌控,周身弥漫的死气愈发内敛,却也愈发深邃骇人。但蜃晦那诡异莫测的兵器、以及其深不见底的根基所带来的致命威胁感,已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入他的感知。
这时,他才似乎真正注意到一旁那个一直沉默的身影。
目光转动,落在了脸色苍白如雪、眼圈泛红、贝齿紧咬着下唇以至于几乎渗出血丝、却依旧强忍着所有翻腾情绪、只用一双复杂到难以形容的眸子死死望着他的澜蓝。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澜蓝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似乎有千言万语——关切、后怕、疑问、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全都堵在喉咙深处。最终,所有的汹涌澎湃,却只化作了一句带着无法掩饰颤音的低语,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没事就好。”
她终究是璎鱼族最后的贵族,刻入骨子里的礼仪与骄傲,让她无法像阿橙萝那般肆意宣泄情绪。可这短短四个字里所蕴含的沉重如山的如释重负,以及那被强行压抑下去的万千未尽之言,却比任何哭喊都更能撞击人心。
莫宁沉默地凝视了她片刻,那双漆黑漩涡般的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捕捉的波澜,快得如同错觉。他率先移开了目光,声音恢复了以往那种能冻结海水的冰冷平淡,只是似乎少了几分惯有的刻薄:“嗯。死不了。”
他活动了一下几乎已完全愈合、苍白却充满力量的手腕,感受着重新充盈肢体的、更胜从前的幽冥之力。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向殿外黑暗的甬道,侧耳倾听着从远方隐隐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喧嚣与能量碰撞的波动。
“外面情况如何?我‘死’了多久?”他的问题直接而简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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